一面是“机器换人”兴起，一面是低薪岗位继续大量招人（2014-7-4）

一面是“机器换人”兴起，一面是低薪岗位继续大量招人

【工评社2014年7月4日简报】2013年下半年以来，东部和南方沿海工业区大量使用机器手和推行自动化已成热潮，波及家电、汽配、电子、食品、化工、塑胶、金属制品等众多工业制造业；但是另一方面打工者数量仍然有增无减，几乎感觉不到劳动力市场有多大变化，这是怎么回事呢？其实，就在众多工厂大量使用机器手、推行自动化的时候，仍然有大量待遇更差的中小工厂或大工厂的低薪岗位正在招人，这不，6月23日就有消息说组装iPhone 6的富士康正要大举招工10万人，另一家代工厂和硕昆山厂也将新增三成人力http://t.cn/RvBxx9g。

机器换人显然会冲击工人就业。美的集团旗下一家空调压缩机产量占全球1/3份额的制冷工厂，自动化改造后员工减半，从1.2万人减到6100人http://t.cn/RvBxRsX；东莞一家陶瓷厂“机器换人”后就减少用工2200人，佛山企业设计的冲压无人生产线直接省掉7到10名工人http://t.cn/RvBxRs6；在宁波，一家洗涤公司在机械化之后减少了2/3的用工，一家机械制造厂每条生产线减少20人，一家生产插座的工厂完成自动化之后更预计可减少2450多名工人http://t.cn/RvBxRsa。2013年著名家电厂商海尔集团裁员1.6万人，除了有万人是中层管理人员，其他就有很多是被机器人替代的岗位http://t.cn/RvBxRsS。机器换人已经强烈冲击了部分产业工人。

据一个工业机器人行业组织统计，到2012年底，中国的工业机器人保有量101756台，约占全球机器人保有量的8%，年度新增20902台，仅次于日本，居世界第二。中国的工业机器人市场还是全球增长最快的市场，过去5年国内机器人销量复合增长率达25%，而同期世界机器人市场销量复合增长率仅9%http://t.cn/RvBxRs6。媒体披露，事实上，机器人在珠三角制造业中的大规模应用始于去年下半年，直接原因就是美的、格力等大企业接了大单，却招不来工人，情急之下就大量购买了机器人http://t.cn/RvBxRsX。由此可见，大资本家纷纷热衷于使用机器人显然是为了应对工资水平提高情况下进一步出现的“用工荒”，为了赚钱。

“用工荒”并不是真的缺少工人——不是如学者和媒体所说“人口生育不够了”“劳动力减少了”，而是因为生产需求刺激下众多资本要雇佣大量工人、但它们开出的低工资却遭到了劳动者自发的集体抵制，抵制的方式就是纷纷逃离低薪岗位，或宁愿暂时失业也不应聘低薪岗位，导致企业流失大量工人。这就为什么沿海工业地区每年都有几十万、上百万的所谓“用工缺口”。在沿海工业区，“用工荒”其实是劳工群体的一种自发的武器，可以帮助“议价”，并且使得工人更勇敢地投身罢工而不太担心离职，因为工作不太难找；但资本家也因此厌恶和抱怨，并在主流媒体上放大这种抱怨，以此向政府索取招工上的优待。

现在大资本家用机器化的方式反击“用工荒”，不仅排挤了工人，也削减了工人的这件斗争筹码。这无疑是对工人的一大冲击。而在另一面，低薪岗位还在持续招人，那些从大企业里相对较好的岗位上离开的工人，只好被迫走上其他各种各样的低薪岗位。因此，从总体上来说，工人数量不会减少，还会继续增加，但是工人群体中的相当一部分人的利益会受到冲击和削减。尤其在资本家裁减工人时，规避法律、逃避赔偿的做法，其实早已越来越多构成对工人群体的一大进攻潮流。

但从富士康的情况——这家全球代工巨头四年前就声称要机器人化、但至今仍有上百万员工、还在大举招人，以及沿海众多工人密集工厂的情况来看，至少未来十年二十年，“机器换人”恐怕不会较大地改变中国工人的总规模和作为世界工厂的地位。一方面是越来越多大企业机器换人，另一方面却是众多中小企业和部分大型代工企业继续雇佣大量工人，这种双重现象可能长期存在。

长远来说，“机器换人”对工人阶级未必是祸害。即使在欧美高度自动化的工厂里，仍然会有工人，而数量更少的工人操控更多的机器，这使得工人手上掌握的力量其实是更大了，而罢工也更具有少数人导致重大破坏力的杠杆作用。从生产关系上来看，一个只需要很少的技术工人支配的高度自动化生产系统，恰恰是更显现了资本家角色的无用，（机器人支配的无人工厂是不可能的科幻想像，再自动化也要人来维修和设计，再智能也要人工），工人更能领悟当家做主的可能性。

不过，其实欧美发达国家也一样：它们工厂虽然高度机械化，但却仍然有越来越多移民工人在地下血汗工厂谋生，机械化岗位和低薪岗位同样并存；悲剧在于，欧美大工厂较有保障的“正规技术工人”与毫无保障的移民工人似乎已被截然分化了。虽说中国工人普遍低薪，掠夺成性的资产阶级还远没有决心要维持一个有保障的技术工人阶层（连黄色工会都没有，任何稳定的群体保障都谈不上）；但今天中国日益兴起的“机器换人”是否也多少会导致工人的分裂，值得关注。


（责编：曜枢）